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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本書分別來自遠景 和漫步文化所出版 。

中國文化大學 俄國語文學研究所 謝麗薇所指導 張詩旻的 杜斯妥也夫斯基長篇小說«罪與罰»中構成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形象的創作手法 (2006),提出掩成語開頭關鍵因素是什麼,來自於杜斯妥也夫斯基、恐懼、心理。

最後網站形容詞例子- 2023則補充:洋洋洒洒战战兢兢零零散散老老实实遮遮掩掩. b、A里AB:这里的AB限于某些含贬义的形容词,重叠后既表示形容詞(英文:adjective,簡稱adj. 中文名.

接下來讓我們看這些論文和書籍都說些什麼吧:

除了掩成語開頭,大家也想知道這些:

海,拍開咱的眼界

為了解決掩成語開頭的問題,作者妍音 這樣論述:

  妍音這本《海,拍開咱的眼界》以台語書寫,利用十二個月分章,以媽媽的口吻向孩子敘說往事,充滿趣味性,在這個母語逐漸重新被重視的年代,以台語書寫對於文學創作者是一個新嘗試,也是對於母語創作的一個新展現,顯得彌足珍貴。     《海,拍開咱的眼界》,是妍音近期的最新台語散文創作,以「拍開咱的眼界」為標題,以「嬤嬤的懷想」為內含書寫,除了能夠展現母語之美,還能發現母親對孩子循循善誘的慈愛痕跡,值得細細賞讀。尤其《海,拍開咱的眼界》的結構以十二月令為章節標題,透過主觀而親切的書寫,順利完成語孩子的母語對話,充滿趣味。

杜斯妥也夫斯基長篇小說«罪與罰»中構成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形象的創作手法

為了解決掩成語開頭的問題,作者張詩旻 這樣論述:

在俄羅斯文學史上,杜斯妥也夫斯基一直是一位受到爭議和令人不解的文學作家。儘管如此,許多讀者及文學批評家對他的創作仍給予極高的肯定,對於他創作天分更是給予高度評價。杜斯妥也夫斯基被稱為俄羅斯民族哲學家。А.З.Штейнберг對於他與俄羅斯之間的相互關係曾下了以下的注解:「若想了解俄羅斯那就必須體驗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的俄羅斯,若了解了杜斯妥也夫斯基,那你也就了解了俄羅斯。」Н.А.Бердяев稱杜斯妥也夫斯基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更是一位偉大的哲學思想家。他描繪人內心的特殊手法,使他有別於與他同時期的文學大家。「他是才華卓越的辯證論者,也可稱他是俄羅斯的形而上學者...。」究竟杜斯妥也夫斯基

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麼?是他世界級文學作家的封號或是因他的出現使得文學的風格更加豐富?這樣的問題不論是與作家本身同時代的作家、文學批評家或是外國的文學理論家乃至於現代的我們都在試圖找出一個答案。С.Цвейг對杜斯妥也夫斯基有這樣的想法:首次見識到杜斯妥也夫斯基的魔法,雖然僅是瞬間,但這魔法卻能開啟並掌握我們內心最深層的世界。而在這被施了魔法的瞬間,作者讓我們有能力用自身的力量去感受、去同情或憐憫作家筆下的主人翁們。而作家更是有本事地「帶著他虛幻離奇的手法去挖掘到人底層的根部,而這根部即是人性」。根據С.Цвейг的見解:在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創作中「主人翁用自己沾滿血污的雙手,站在善與惡的分界點上

,再一次重新決定如何解決問題。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裡,持續貫徹著自己的混亂;在這當中,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發聲的機會,但在同時他們也有所謂的代言人(發聲者)。他們像在另一個第三世界,在這世界當中,有新的基督、蒙難者和預言家,作家筆下的人物在另一個世界裡鋪設自己的人生道路。」俄羅斯的哲學家В.С.Соловьев也曾說:「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創作是因著全人類緊密又自由的基督徒思想,在基督的名裏,產生了兄弟般的情誼」。因此,根據В.С.Соловьев的說法,作家的思想是:「基督教是介在全然的人與神之間,而這所謂全然的人,他的軀體必定充分地存在著神」。在這裡所要解釋的觀念是:作家所樹立出的「人」是要在永不滅亡

的靈魂體裡保有「火花」。這閃爍的火花存在於每個人的靈魂中,即便是最低下、最黑暗的人也同樣保有這樣的火花。杜斯妥也夫斯基對於人的執著,從他自己曾說過:「在人中找人」的堅持中可以了解,在這樣的原則堅持中,他的作品充滿了獨特又濃厚的人道主義精神。他深信,每一個人,甚至是那無惡不作罪大惡極的人,在他們的靈魂內也會有所謂「神的火花」,也因此他對人最終在選擇善與惡時的答案,充滿信心。對於鑽研復調文學作品或深入研究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人物語言對話或形象的人來說,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就有大量的材料可供分析、探討或研究。因為他的作品總是充滿了突如其來、異於常人的多樣化,甚至帶有經過「變種」的文字,在作品中表現出最

強烈的表達。也因為他的作品的特殊性,著名的文學理論家巴赫金(М.М.Бахтин)將他的專著獻給這位偉大的作家,並將作家的小說定義為「復調小說」。而所謂的「復調小說」在本質上是包含了許多大量無交集的聲音與意識,不同人物的許多聲音即是完全符合條件真正的復調,如同巴赫金所提及的:「非數量繁多的性情及機運共同存在於一個統一的宿命世界裡,也非作者在他的作品中延伸他一致的意志,但正是這種大量的價值相同意識在這裡相互結合,並在相關連的一些事件中保有了自己的無交集點。」無論是在今日或是在從前,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創作總是引起大眾廣泛的討論或研究。舉例來說,根據Г.М.Фридлендер的見解:「杜斯妥也夫斯基

總是站在生命的角度去觀察人,他藉著典型的代表人物及特殊的情況,明示或暗喻的來闡述出與人有涵意的新切身關係,新類型及性情。」,許多在杜斯妥也夫斯基創作中所出現的個性與事件都是作家蓄意在歷史問題或典型形象及世界文學的主題中所「佈局」好的;他絕妙地深入至另一種形象及情況的哲學涵義,並用他筆下的人物來強調俄式的生活。另外,作家對於生命也擁有絕妙的洞悉能力,而這所有的一切都能反映在他藝術天分的廣度、哲學的深度及作品對人的省思。另外,關於《罪與罰》這部小說中的人物,按照Н.М.Чиркова的說法: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主人翁們 - 拉斯柯爾尼科夫,瑪爾美拉朵夫及索菲雅形成「獨特的三位一體,結合了福音書的形象涵

義:壓迫者,收稅人及娼妓。福音書系統般地隱喻即是情節的象徵性計畫。」高度的情節發展「緊湊地尋根探底,試圖達到人最深層的本質,碰觸人在生命中注定苦難的理由」;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的主人翁的這些特點對於讀者或作者本身都是非常吸引人的。而現今的讀者更把注意力擴展到靈魂、善與惡、美與醜、公義與非公義的問題,甚至存在主義的靈魂對話,而這所有的要件就是使得杜斯妥也夫斯基聲望屹立不搖,乃至於現今的我們仍然著迷在杜斯妥也夫斯基的魅力當中。本論文研究的主要方向是從語言的角度來重新認識費多爾•米洛塞維奇•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文學作品《罪與罰》,其理由及動機如下:第一,作者所彰顯出來的並非微小等級的程度,而是一部有關思想

問題的作品。因此在作品本文中任何的段落或是章節,無論是作者有意識的作用力結果,或是潛意識行為,我們都不難發現作者的身影。這是根據Ю.И.Караулова所指出的:「語言個(人)性化緊跟著作品本身的內容,並且掌握語言的系統。」作者按照種族社會文化群落的語言方法,和任何一種規則的名詞變化,兩種情形都擁有所謂的個體性。第二,作品本身就如同個體化的創作結果。它創造出一個明確地讀者相同或是相異的寫照。Б.А. Тураева曾說:在接受(收)者的潛意識中,作品中的世界是可以替換的。第三,細看作品,我們不難發現作品本身就是由一些一致性種類的信息所構成。信息是一部作品中最主要的範疇。文藝作品本身設定了明確

的信息,並且按著語言的系統將此信息編碼,而該信息也在文藝作品中給了最複雜地不同計畫的預測(企圖)。作品本身的語言按照以下幾種信息所構成:-實際的情況。關於主體的表現,事件的表象(真實的)或是想像世界的情報(資料)。-情緒(激情)。作者所描繪的也正是作品人物所展現的,在作品本文當中所有的感受、煎熬、情緒的狀態、動機;人物情感的關聯通常與他們的價值對象相關。適當地情感,如同規則般,能夠反應作品本身的“價值”信息。而所謂的價值哲學並與明確情況的事務語體相結合,這就是“評價”信息。-評價(價值哲學)。在作品中反映了精神道德、倫理、社會政治等的價值定向標。作品中主人翁所有的思想也與創造主人翁的作者相符。

-概念。與作者息息相關,又或者是在作品中密集出現,反應著作者的動機。可以說,整部作品的邏輯是:先由作者所處的環境,再來有事實的發生,接著有作品裡的主人翁們情緒發生,而影響情緒的則是主人翁們本身的價值觀,而所謂價值觀也正是作者最核心的思想。在寫實的文藝作品中,對於信息做不同的安排,使他有不一樣的面貌。語言手法與週遭環境所彰顯出的情緒(感)和不同層次語言有關。這也常在「語言中的文化」方面流露出來,或是在民族語言當中被指出。因此,使用精湛的手法在俄語中傳達情感,А.Вежбицкая認為這需要大量地「積極的」情感(緒)動詞。如同Е.И.Падучева所提及:「語言的本質是可以辨別出完全仔細加工後的

抽象語義範疇,這好似因果性、媒介、情感、氛圍等。但這樣表面的概念世界擺放在語言當中,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探尋到「生存條件」的差異。所以,在概念裡的差異需要一個可能的解釋,這時,就需要民族性來源引。」對於我們來說,重要的是能夠描繪出俄羅斯民族自覺的特點, А.Вежбицкая結論出四個重要的語義特性,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文學作品正可以與這四種語義特性相佐證:1. 情緒(感)-在感受以及主人翁自由明示方面,他們直接地表達,並且強調了高度的情緒化以及極度緊張的俄式語言。這都是為了表達情感、情緒,及些微感受而有的豐富語言手法。2. 非理性(非合理性)-強調不可分割的哲學思想、知識、觀點及不可思議

無法預測的對話。3. 非代表-人們無法掌握自身的生活,他們只能憑藉本能檢視侷限地生活事件。傾向俄國人的宿命論,恭順、聽話。該文學作品當中,缺少一個如同作者般的代表,極力朝向自己的目標前進並企圖達到目標。4. 喜愛道德寓意-這無疑是人類生活的道德測試,強調善與惡的抗爭,喜愛在道德的邊緣與範疇內下結論。 Н.В.Кулибина分析俄國文學作品時,特別以「恐懼」及「害怕」這樣的字眼提出說明:「這樣的語義領域,在其他的語言中所能傳達的,僅僅只是與字面相等的人類情感(或是情緒);但在俄語裡,同樣的語義領域不論是在距離我們不久的現實或是僅從歷史的根源來看,都具有強烈的特殊民族性?」,由於這些單

詞的幫忙,我們可以更加明確了解每個時期的生活形象。我們可以在十九世紀А.П. Чехов的短篇小說«Человек в футляре»,或是二十世紀的В.Пьецухом短篇小說«Наш человек в футляре»當中略知一二。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小說作品當中更是帶有這樣的特質。根據Д.С.Лихачев的說法:杜斯妥也夫斯基文學作品當中所有環繞主人翁們的世界,無論是人群或是各種自然條件或是環境,都帶有無法想像的「震盪的感受」,而在這樣的條件之下,語義領域相對地變為更加重要。關鍵詞(Ключевые слова)是該小說本文當中最重要的思想形成基礎,它在其中靈活地穿梭,它的特點是高頻

率的出現。如同Е.Вольф所指出:關鍵詞在小說本文中能夠形成微結構,還能延展或是壓縮小說本文的密度。關鍵詞的功能在於它們能滲透整部文學作品,創造出語義複製的不同方案,在小說本文中實現冗餘的語義思想。它們常形成固定的語義範疇,和「詞」互相牽連,與作者實現意圖有直接關聯。杜斯妥也夫斯基想要展現給讀者最大值的現實,切合現實的語義,及確保無誤的傳遞訊息,因此,他在小說本文當中加入了明確的語意範疇。在自己的認知下,人的精神(靈魂)形成,對於自己無法無天的權利及特殊情況深信不疑,這正符合杜思妥也夫斯基向讀者所指出的,主人翁的精神(靈魂)經由驚恐、害怕、折磨的淨化而產生了動搖。為了要描繪出這沉重的心理變化

過程,這樣的過程絕非恰巧被作者塑造成為「罪」,亦或是被作者在五個章節中刻意拉長的效果;作者僅想描繪出自己筆下的人物那種內心強烈又深刻的煎熬,而這些主人翁也因這作者所描繪而各自有了不同源頭的精神煎熬。首先,這些精神煎熬,它們與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意識有著不可變換性。它們只發生在他自己本身身上,不可能停留在人類共同體以往或以外的部分。「作為人」須憑藉良心才有憐憫的能力,並且無法忍受不公不義及道德威脅個人。拉斯柯爾尼科夫在這裡完全無法扮演殺害者的角色。第二,精神折磨牽引出主人翁難以令人忍受的特殊情況,他自行與他人、外界切割,孤獨、寂寞至始至終包圍著主人翁;然而,這一切並不是良心的譴責,也非主人翁對於自己

罪行的悔過,他所不能忍受,不能理解的是「壞」念頭佔據了他。Афанасьев如此評斷日益暗淡的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意識:對於拉斯柯爾尼科夫來說,讓他「內心火焰」逐漸黯淡,喪失與其他人自然地生活,到最後他甚至失去他個人的意識,這一切都並非是拉斯柯爾尼科夫錯謬的思想。在他自身的觀念裡,這些帶著騙術對全人類有用的人,他們都被列入了某些特質的「記號」。主人翁內心如此「分裂(раскол)」的本質,為他的精神悲劇拉開序幕。第三,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恐懼:這些被揭露或彰顯出的部分,比起那些被排斥人物精神上的磨難相比,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恐懼是較小層次的。第四,不僅是沉思使得主人翁極度疲勞甚至破壞他的精神(心智),還有

他的親人以及與他剛認識並相牴觸的人,在煎熬著他。在這部沉重的小說裡,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眼前所發生的是「人最不同的存在畫面;一個因生活感到疲倦不堪卻極力克制自己的絕望,幾乎對命運緘默的人,再者,是帶著粉碎的腦袋褻瀆神所立下的規定。接著則是狂熱懺悔,在公理正義中失去希望的人。最後,像似決鬥般...,在小說中所呈現出來的是個個人物大量的情緒,而這一切都保持在人的人格(自尊心)的水平。」 所有這些其他人物所表現出的這種世俗、物質人類的艱難(艱辛),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看來都是所謂的奴隸,然而他卻渾然不知,他自己被有缺陷的概念,犯罪現象所包圍的世界折磨著。 幾乎每部小說中的人物都在自己所處的世界中

動盪驚慌,在這樣的世界中,他們傷害自己對人的信任,並以不真實的方式存在著。而杜斯妥也夫斯基卻傾向於重新認識人的本質,修正道德精神的規則,衍生出長久以來的人性來替換內心緊繃,精神障礙的人物內心。杜斯妥也夫斯基把人的情緒逼進恐慌,精神錯亂的狀態,主人翁甚至無法挽救這種在夢境中也延續著現實無止盡折磨的情形。相反的,在夢境中拉斯柯爾尼科夫是軟弱地,而意志力也非常地薄弱,但偏偏惡夢的折磨卻又特別尖銳。小說中的夢境是象徵著不自由的主人翁,也代表著極度屈辱的人。人物的情感成為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說情節的線索,而這線索不單貫穿整部小說,還向我們揭露了人在驚嚇的痛苦、驚嚇的殺害,害怕被揭發罪行,以及無法回到從前的恐

懼。 這些驚嚇、害怕、驚恐、可怕等相同範疇語義的詞彙,無論是在作品中的上下文或各種情節的瞬間,或是對讀者們揭示主人翁的情形,從小說的開頭到結尾幾乎沒有缺席。也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說: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的人物就是用這種不平凡的形象來對抗他自己本身所擁有的恐懼。這些詞彙的共通特徵就是一種「狀態」。一旦拉斯柯爾尼科夫決定要犯罪,他便一直處在一個很特殊的狀態之下。他欠女房東不少債,怕與她見面他是那樣經常陷入沈思,離群索居,甚至害怕見到任何人。可是這一次,到了街上以後,那種怕遇到女債主的恐懼心理,就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第一章第一節)。瞬間的恐懼,在拉斯柯爾尼科夫收到母親的信時,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不一

會兒,信拿來了。果然不錯:是母親從P省寄來的。他接信的時候,連臉都發白了。他已經很久沒接到過信了;但現在還有點兒什麽別的心事揪緊了他的心。他很快地把信拿到唇邊吻了一吻;然後又久久地細細端詳信封上地址的筆跡,端詳曾經教他讀書、寫字的母親那熟悉而又可愛的、細小的斜體字。他不忙著拆信;他甚至好像害怕什麽似的(第一章第三節)。我們再來審視一下拉斯柯爾尼科夫與常人不同的地方,那即是他的內心遭到害怕、驚嚇、恐懼的折磨。拉斯柯爾尼科夫的驚恐,他究竟在害怕什麼?我們從小說中節錄以下的例子。他害怕與跟他要錢的女房東見面,他自己本身這「微小」的恐懼與他企圖謀害的恐懼形成對比:“我正要下決心做一件什麽樣的事情啊,但

卻害怕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他想,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嗯……是的……事在人為嘛,他卻僅僅由於膽怯而錯過一切……這可是明顯的道理……真有意思,人們最害怕什麽呢?他們最害怕邁出新的一步,最害怕自己的新想法……不過,我說空話說得太多了(第一章第一節)。他不時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單純人性的恐懼。很快地,他甚至難為情了起來,在他自言自語的對話中,出現了這些對照:“要是這時候我就這麽害怕,說不定什麽時候,如果真的要去幹那件事的話,又會怎樣呢?……” (第一章第一節)拉斯柯爾尼科夫想要成為“超人”的恐懼,他抑制住自己:唉,如果我想得不對呢,”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提高聲音說,“如果,總的來說,整個人種,全人類,當

真不是卑鄙的東西,那麽就意味著,其他一切全都是偏見,只不過是心造的恐懼,任何障礙都不存在,而那也就理應如此了!……(第一章第二節)然而,愈是接近拉斯柯爾尼科夫他暗自打定主意必定實行罪行實驗的關鍵時刻,愈是在拉斯柯爾尼科夫心中激發起不單純的恐嚇-恐懼:拉斯科利尼科夫這時已經走過去了,再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他輕輕地、悄悄地走了過去,竭力不聽漏他們的每一句話。他最初感到的驚訝漸漸變成了恐懼,仿佛有一股冷氣掠過他的背脊。他得知,突然意想不到地,完全出乎意外地得知,明天,晚上七點整,莉紮薇塔,老太婆的妹妹,也就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唯一的一個人,不在家,可見晚上七點整只有老太婆獨自一人待在家裏(第一章第五節)

。關於罪的念頭-並非理論,而是要件。真實的殺害情景,引領出拉斯柯爾尼科夫整個感受;從恐懼到極端的厭惡:“我這是怎麽了!”他繼續想,更往下低下頭,仿佛十分驚訝,“因為我知道,這我可受不了,那麽為什麽直到現在我一直在折磨自己呢?要知道,還在昨天,昨天,當我去進行這次……試探的時候,要知道,昨天我就完全明白了,我受不了……那我為什麽現在還要想它呢?為什麽直到現在我還猶豫不決呢?不是嗎,還在昨天,下樓梯的時候,我就說過,這是肮髒的,卑污的,惡劣的,惡劣的……要知道,清醒的時候,單是這麽想一想,我就感到惡心,感到恐懼……” (第一章第五節)恐懼(ужас)這個詞包含寬廣的色調手法,作者將它加入意識,自然

而然的反應,在表現情緒(感)掌握方面,它不可避免地接近了“罪”,並且參雜了許多同義詞(下流подло、可惡гадко、低賤низко、胡說вздор、荒謬нелепость)及使用疊詞的手法(增加同一詞彙範疇出現頻率)。儘管拉斯柯爾尼科夫的任務就是戰勝平凡人的恐懼,畢竟實驗恰恰就是戰勝驚嚇的殺害;拉斯柯爾尼科夫慌張害怕地思考著即將發生的考驗,對他自身來說:重要的是說服自己,不論任何可怕的、驚嚇的都不會發生在他身上,因為他有「權力」,所以他不應該是如此驚嚇之人,對他來說,他應該要明白或要害怕的是:他所面臨的界線是「殺」 或「不殺」:從前他偶然想像這一切的時候,有時他想,他會很害怕。但現在他並不十

分害怕,甚至完全不覺得害怕。他解開大衣,從環扣上取下斧頭,不過還沒有完全拿出來,而只是用右手在衣服裏面輕輕握著它。他的手非常虛弱;他自己感覺到,每一瞬間手都越來越麻木,越來越僵硬了。他擔心會放開手,把斧頭掉下去…突然他好像頭暈起來。 (第一章第六節)恐懼這一詞已被作者在語義中添寫運用,在語義中加強「不適」,甚至帶引出一連串負面情緒的詞彙。這裡同時很快地反映出作者對於豎立在拉斯柯爾尼科夫面前問題的看法:我是顫抖的畜生還是權力的擁有者?...。另外,拉斯柯爾尼科夫的夢無疑地延續並反應現實中所發生的,這不僅無法緩和他,相反地更加深了他那不相符的心理狀況:拉斯科利尼科夫作了個可怕的夢。離城邊最後一片菜

園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家酒館,這是家大酒館,每當他和父親出城散步,路過這家酒館的時候,它總是會使他產生極不愉快的印象,甚至讓他感到害怕。那裏總是有那麽一大群人,狂呼亂叫,哈哈大笑,高聲謾罵,聲音嘶啞地唱歌,根本唱不成調,還經常打架;常常有一些醉鬼和面貌很可怕的人在酒館周圍閒逛……一碰到他們,他就緊緊偎依在父親身上,渾身發抖。他夢見:他和父親順著那條路去墓地,打從那家酒館旁邊經過;他拉著父親的手,恐懼地回頭望望酒館。(第一章第五節)在小說中的上下文出現了濃縮的「驚嚇」語義,主人翁的狀態被杜斯妥也夫斯基用口頭或是非口頭的方式表現出來。這一點從主人翁所處的狀態可以得到印證:他醒來時渾身是汗,頭髮也給汗水

浸得濕淋淋的,他氣喘吁吁,恐懼地欠起身來。  “謝天謝地,這只不過是一個夢,”他說,於是坐到樹下,深深地喘了口氣。“不過這是怎麽回事?我是不是發燒了:作了一個這麽豈有此理的夢!”  他全身仿佛散了架;心煩意亂,鬱鬱不樂。他把胳膊肘放到膝蓋上,用雙手托住自己的頭(第一章第五節)。縱然有瞬間的空白,但殺害老婦人的場景仍全被驚嚇的情緒所佔滿。這裡我們可以說,男主人翁的恐懼是出於突如其來的「犯罪事實」:他越來越害怕了,尤其是在完全出乎意外地第二次殺人以後。他想快點兒逃離這兒。陌生人又拉了一次門鈴,又等了等,突然急不可耐地使出全身的力氣猛拉房門上的把手。拉斯科利尼科夫驚恐地瞅著在鐵環裏跳動的門鉤,隱隱懷

著恐懼心情等待著,眼看門鉤就要跳出來了。真的,這似乎是可能的:拉得那麽猛。他本想用手按住門鉤,可是那個人會猜到的。他的頭好像又眩暈起來。“我這就要昏倒了!”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裏突然一閃,可是陽生人說話了,於是他立刻驚醒過來(第一章第七節) 。看來,拉斯柯爾尼科夫的實驗進行的「相當成功」,儘管這份成功帶著意外的糾葛:在他的計畫中並沒有要殺害女高利貸的妹妹,畢竟她一點兒過錯都沒有。然而,犯罪後的恐懼已經存在於拉斯柯爾尼科夫的靈魂中。犯罪之後的拉斯柯爾尼科夫害怕自己行跡敗露: 他走得很快,腳步堅定,雖然感覺到全身疲乏無力,但神智是清醒的。他擔心有人追趕,擔心再過半個鐘頭或一刻鐘,大概就會發出監視

他的指示;所以無論如何得在此以前消滅一切痕跡。趁多少還有點兒力氣,還能思考的時候,得趕快把事情辦完……去哪裡呢?(第二章第二節) 從另方面來說,不僅是出於自己的驚嚇籠罩著拉斯柯爾尼科夫,還有害怕被揭發;但是恐懼是出於自己所犯下的殺害行為,因為這個行為,恐懼帶出了極端厭惡的情緒層次。我們可以比較一下俄文的страх-ужас,即便這兩個詞彙在中文的意思裡都有驚嚇、恐懼的意思,但在俄文當中卻有情緒程度上的差別:(這裡需要俄語語義字典的引援) 他會扔掉一切,立刻前去自首,這甚至不是由於為自己感到害怕,而僅僅是由於對他所幹的事感到恐怖和厭惡。他心中的厭惡情緒特別強烈,而且時刻都在

增長(第一章第七節)。 突然他驚恐地全身顫慄了一下:“我的天哪,”他絕望地喃喃地說:“我怎麽啦?難道這就叫藏起來了嗎?難道是這樣藏的嗎?”“完蛋就完蛋吧,反正一樣!把襪子也穿上!”他突然想,“踩在塵土裏會弄得更髒,血跡就看不出來了”。但是他剛剛穿上,立刻又懷著厭惡和恐懼的心情猛一下子把它拉了下來。脫下來了,可是想到沒有別的襪子,於是拿過來又穿上,——而且又大笑起來(第二章第一節)。 女高利貸者Алена Ивановна不僅把驚嚇給與拉斯柯爾尼夫,還有她自己的妹妹:“唉,准是阿廖娜•伊萬諾芙娜嚇唬您了!”商販的妻子,一個機智果斷的女人,像爆豆似不停地說。“我看您完全像個

小孩子。她又不是您親姐姐,跟您不是一個媽,可樣樣都讓您聽她的(第一章第七節)。”拉斯柯爾尼科夫自身驚恐的狀態已經接近神經錯亂,出現在身體上顯著地顫抖: 最初一瞬間,他想,他准會發瘋。一陣可怕的寒顫傳遍他的全身;不過寒顫是由於發燒,他還在睡著的時候,身上早就開始發燒了。現在突然一陣發冷,冷得牙齒捉對兒廝打,渾身猛烈地顫抖起來(第二章第一節)。在這句「我究竟是顫抖的畜生或是權力的擁有者?」已經點出這個實驗的本質及豎立在拉斯柯爾尼科夫面前的問題。顫抖一詞用在思想方面即是「出於驚嚇的害怕、顫抖者」,那麼,這就意味著「不允許不擁有膽量」,這是為了自身榮耀,「在所有畜生及所有蟻窩之上」,這也

是為了要將榮耀擺放在自己身上,所以,要停止害怕下去。 另外,有關於「病」的語義範疇分析:「分裂」發生在拉斯柯爾尼科夫身上,並且挑起他分裂的靈魂。這股分裂在他複雜的內在蔓延開來,並在多樣的詞彙中與語義相關的「心理偏差」、「病」,而這些也使主人翁對於週遭環境產生最不正常的反應。這兩方面的「不協調」開始發生影響,這一切分別對主人翁害怕的狀態及思想產生影響。 比起小說中殺害的橋段,發生在主人翁身上激烈的內心鬥爭似乎是來的更為有趣。杜斯托也夫斯基自己曾經寫道:病及病態的情緒是紮紮實實地存在於我們社會的根部。而病態的大眾(這裡指的是環境或是整個社會)對於人所產生的影響,往往會引起非理性的反應,而

小說中的男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正是這樣寫照下的產物。 在小說中呈現在讀者面前的主人翁是看不出健康的形象,他的熱病、他的自我孤立、他對週遭敏感的認知。在這之後,由於他對現實感性的體認,終於併發出了緊張、神經質的熱病,內心持續動盪的煎熬,直到他完成殺害後,更引發出他與世隔離的孤獨感。 我們最先的主題範疇「病」,所衍生出來的詞 「病」、「病的」、「痛」,這些詞通常用來描寫拉斯柯爾尼科夫的疼痛、熱病、虛弱、無力、胡言亂語等。“你好像病得很厲害?”娜斯塔西婭目不轉睛地瞅著他,說“從 昨兒個起你就在發燒,”她加上一句。 他沒回答,手裏拿著那張紙,沒有拆開它。 “那你就別起

來了,”娜斯塔西婭可憐起他來,看到他從沙發上把 腳伸下來,於是接下去說。“病了,就別去:又不急(第二章第一節)。然而拉斯柯爾尼科夫本身,也試著讓自己相信,他怪異的處事態度,都是和他身體的虛弱、營養不良有關。即使在往後的日子裡,他承受的ㄧ切折磨都只是因為他自己生病了,也因為生病了,他對外在事物變得越來越敏感及尖銳: 他坐在沙發上,低下了頭,胳膊肘支在膝蓋上,用雙手捂住了臉。 全身仍然在神經質地顫抖。最後,他拿起帽子,想了想,向房門走 去。 他多少有點兒預感,至少今天,他幾乎肯定可以認為自己沒有危險 了(第二章第一節)。拉斯柯爾尼

科夫的外貌、他的行為、姿勢、行動、說話的習慣,都在在顯示出他是個不健康的人,作者如此強調著: 他那神經質的顫慄變成了熱病發作的顫慄;他甚至覺得一陣陣發 冷;天這麽熱,他卻覺得冷。由於內心的某種需要,他幾乎無意識 地、仿佛想努力注視迎面遇到的一切,似乎是竭力尋找什麽能分散 注意力的東西, 但是這一點他幾乎做不到,卻不斷陷入沈思。每 當他渾身顫慄著,又擡起頭來,環顧四周的時候,立刻就忘記了剛 剛在想什麽,甚至忘記了他剛剛走過的路 (第一章第五節)。在這裡,我們也發現了作者以隱喻的手法來表現「罪」的概念。「犯罪」-「有病的」,「罪」

- 「病」。這樣的方法對杜斯妥也夫斯基是非常重要的概念,由於這樣的概念,在整部小說中,主人翁所有的形象及表現出來的都是「有病的」,就是神經質的狀態糾纏著罪犯: 最初,——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了,——有一個問題使他很感興 趣:為什麽幾乎一切罪行都這麽容易被發覺和敗露,而且幾乎所有罪犯都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他逐漸得出各種各樣很有意思的結論,照他看,最主要的原因與其說在於掩蓋罪行,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不如說在於犯罪者本人;罪犯本人,而且幾乎是每一個罪犯,在犯罪的那一瞬間都會意志衰退,喪失理智,恰恰相反,正是在最需要理智和謹慎的那一瞬間,幼稚和罕見的輕率卻偏偏取代了意志和理智。根據他的這一信念,可

以得出結論:這種一時糊塗和意志衰退猶如疾病一般控制著人,漸漸發展,到犯罪的不久前達到頂點;在犯罪的那一瞬間以及此後若干時間內,仍然保持這種狀態不變,至於這會持續多久,就要看各人的情況了;以後也會像各種疾病一樣消失。問題是:是疾病產生犯罪呢,還是犯罪本身,由於它的特殊性質,總是伴隨著某種類似疾病的現象?他尚未感覺到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 (第一章第六節)。在作者這樣多樣性的方法帶領下,我們清楚地體認人的心理及情緒的狀態,而這種方法也與語意範疇「恐懼」相關聯,並且也證明了另ㄧ個思想的迫切性。在「我究竟是顫抖的畜生亦或是權力的擁有者」ㄧ句話中,表達出實驗的本質,而呈現在我們眼前的也正是呈現在拉斯柯爾尼科

夫身上的問題。而顫抖這一詞所運用的正是‘害怕’,出於恐懼的顫抖的概念,還有「不敢」,「沒膽子」。因此,為了拾起「在所有顫抖的處升級所有的蟻窩之上」的這份榮耀,所以要停止害怕。這就是為什麼「恐懼」這個範疇在小說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而恐懼、可怕、顫抖,都是小說裡非常重要的詞彙。 作者向我們揭示了拉斯柯爾尼科夫不同階段的恐懼:第一階段,既擔心又害怕著盤算著他的殺害計畫。第二階段,殺害女高利貸者之後,帶著極厭惡恐懼的心情度日。第三階段,因為害怕被揭露罪行,並且由於無法說服自己是殺人犯的心理意識,因此害怕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第四階段:這是對主人翁最艱困的一個階段,由於他的害怕、恐懼,使他無法像從前依樣

與人交際,親近親人。 在俄語語義詞典中「恐懼(страх)、驚慌(тревога)、不耐煩(нетерпение)」,都是由不安(беспокойство)、害怕(боязнь)、恐怖(жуть)、驚嚇(испуг)、噩夢(кошмар)、神經質(нервозность)等有意義的語義所組成的。 「恐懼」的語義出現在小說中第一個章節並伴隨著主人翁(不只限於描述主人翁,其他人物也使用到「恐懼」)慣穿在整部小說中。它們出現在作品的上下文中,並與小說中不同的情節片段緊緊相連。因此,這些詞彙形成了一種狀態,而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從他打算犯罪到成為罪犯,他一直是處於恐懼的狀態:每次這個年輕人

從一旁走過的時候,都有一種病態的膽怯的感覺,他為此感到羞愧,於是皺起眉頭。他欠了女房東一身債,怕和她見面。從某個時期以來,他一直處於一種很容易激動和緊張的狀態。患了多疑症。他是那樣經常陷入沈思,離群索居,甚至害怕見到任何人,而不單單是怕與女房東見面。可是這一次,到了街上以後,那種怕遇到女債主的恐懼心理,就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第一章第一節)。瞬間的恐懼,壞的預感,在拉斯柯爾尼科夫接到母親的來信時,一湧而出地表現在主人翁的行為舉止、外表上,並緊箍住他無(下)意識的感受,但這並非是真正的恐懼,而是他的「預感」:“那麽拿來,看在上帝份上,拿來吧!”拉斯科利尼科夫焦急地大聲說,“天哪!” 不一會兒,信

拿來了。果然不錯:是母親從P省寄來的。他接信的時候,連臉都發白了。他已經很久沒接到過信了;但現在還有點兒什麽別的心事揪緊了他的心。 “娜斯塔西婭,你出去吧,看在上帝份上;喏,這是你的三個戈比,只不過看在上帝份上,你快點兒出去吧!” 信在他手裏抖動著;他不想當著她的面拆開來:他想獨自一人看這封信。娜斯塔西婭出去以後,他很快地把信拿到唇邊吻了一吻;然後又久久地細細端詳信封上地址的筆跡,端詳曾經教他讀書、寫字的母親那熟悉而又可愛的、細小的斜體字。他不忙著拆信;他甚至好像害怕什麽似的(第一章第三節)。他害怕與女債主見面,他那種‘小小的’害怕與他企圖謀害比較起來的‘害怕’:“我正要下決心做一件什麽樣

的事情啊,但卻害怕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他想,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嗯……是的…事在人為嘛,他卻僅僅由於膽怯而錯過一切……這可是明顯的道理……真有意思,人們最害怕什麽呢?他們最害怕邁出新的一步,最害怕自己的新想法… 我就這麽害怕,說不定什麽時候,如果真的要去幹那件事的話,又會 怎樣呢?……” (第一章第三節)在拉斯柯爾尼科夫接近他實驗並且必然成為罪犯的關鍵性時刻,他的自我盤算所喚出的並非單純的恐懼、害怕:拉斯科利尼科夫這時已經走過去了,再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他輕輕地、悄悄地走了過去,竭力不聽漏他們的每一句話。他最初感到的驚訝漸漸變成了恐懼,仿佛有一股冷氣掠過他的背脊。他得知,突然意想

不到地,完全出乎意外地得知,明天,晚上七點整,莉紮薇塔,老太婆的妹妹,也就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唯一的一個人,不在家,可見晚上七點整只有老太婆獨自一人待在家裏(第一章第五節)。在表現情緒(感)認知時,不可避免地往罪犯的同義詞方向靠攏(下流、可惡、低賤、惡劣),並且重複使用。儘管拉斯柯爾尼科夫的任務是戰勝平凡人最終的恐懼,畢竟,實驗真正的宗旨正是戰勝恐懼的殺害。拉斯柯爾尼科夫手足無措乃至初於害怕的噁心,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是在這場實驗的殺害中,不論任何的恐懼都不會發生,這是因為他所擁有的「權力」,也因此他會被諒解,而並非這樣地害怕。從前他偶然想象這一切的時候,有時他想,他會很害怕。但現在他並不十分害怕

,甚至完全不覺得害怕(第一章第六節)。他自己感覺到,每一瞬間手都越來越麻木,越來越僵硬了。他擔心會放開手,把斧頭掉下去……突然他好像頭暈起來(第一章第七節)。主人翁所有的情況完全是互相矛盾的,他看似什麼都不怕,但在同時,作者卻指出他無力麻木的雙手及暈眩的生理反應。這些都是虛弱的標記。「可怕」一詞在小說中意味著「非常可怕的」,他被作者歸入到一連串語義的形容詞,這不僅僅是加強語義詞彙「不習慣(不適)」,而且與另一些反(負)面情緒的詞彙相互輝映,例:憂鬱、折磨、苦惱。而在這裡更一再地反映出作者在評斷豎立在拉斯柯爾尼科夫「我是顫抖的畜生亦或是權力的擁有者」這個問題的立場:他就這樣用這些問題折磨自己,嘲

笑自己,甚至是懷著一種強烈的愉快心情這麽做。其實,所有這些問題都不是新提出來的,不是突然產生的,而是早已使他感到痛苦的老問題,很久以前的老問題了。這些問題早就在折磨他的心靈,使他痛苦到了極點。所有現在的這些煩惱早已在他心靈裏產生了,後來逐漸增強,日積月累,最近更發展成熟,形成一個可怕、古怪、不切實際的問題,以這個問題的形式凝聚集中了起來,這個問題開始折磨他的心靈和頭腦,不可抗拒地要求得到解決(第一章第四節)。恐懼在過度的神經質氣氛中並沒有延續下來,而是讓它重重地震激了主人翁。杜斯妥也夫斯基並沒有明確地指出恐懼的理由,恐懼多半是變成逐漸地、經常性地伴隨著主人翁,就如同呈現出來的病態狀態:他已經躺

了一個月的樣子;有時又覺得,還是在那同一天裏。但是那件事——那件事他卻忘得幹幹淨淨;然而又時刻記得,他忘記了一件不能忘記的事,——他苦苦回憶,極其苦惱,痛苦不堪,呻吟,發狂,或者陷於無法忍受的極端恐懼之中。於是他竭力掙扎著起來,想要逃走,可總是有人制止他,強迫他躺下,他又陷入虛弱無力、昏迷不醒的狀態。終於他完全清醒過來了(第二章第三節)。好似殺害對拉斯柯爾尼科夫是‘全面性的勝利’,儘管這個勝利帶來未能預料的紛爭;但在他的計畫中並沒有第二次的殺害,然而,當他犯罪之後,害怕並沒有馬上降臨,相反地,它是慢慢成形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的靈魂之中。從另方面來說,恐懼帶著某種害怕的成份,並混合著極端厭惡,這所有

的一切都是出自於殺害了在整個社會環境下所認定的多餘人:他越來越害怕了,尤其是在完全出乎意外地第二次殺人以後。他想快點兒逃離這兒。如果那時候他能較為正確地想象和思考;如果他哪怕還能考慮到自己處境的困難,考慮到他已毫無出路,考慮到他是多麽不像話,多麽荒唐,同時能夠理解,要想從這兒逃走,逃回家去,他還得克服多少困難,甚至還得再幹多少罪惡勾當,那麽很有可能,他會扔掉一切,立刻前去自首,這甚至不是由於為自己感到害怕,而僅僅是由於對他所幹的事感到恐怖和厭惡。他心中的厭惡情緒特別強烈,而且時刻都在增長(第一章第七節)。我們可在本文中看到許多由「可怕(ужас)」一詞所衍生出來同源詞(ужасающий,уж

асный,ужасающие)。我們歸納它能夠呈現出以下的語義:1.表現出非常害怕,非常恐懼。非常沉重、悲慘。2.非常壞、下流、糟糕。3.顯示出某種極大的程度,亦或是超出一般的極限。而杜斯妥也夫斯基最常使用第一種及第三種語義來描寫拉斯柯爾尼科夫。另外,關於拉斯柯爾尼科夫的夢境,無疑地,延伸並反映了現實中所發生的。夢不僅無法緩和他內心的緊張和焦慮,相反地,更加深了他心理狀態的不適。杜斯妥也夫斯基也預告了拉斯柯爾尼科夫夢境的內容,而在病態的狀況下夢境通常有著不尋常的高潮性,並與現實情況相互呼應;因此,作者不斷刻劃出古怪駭人的畫面。這樣病態的夢境,總是長時間改變並描繪出強烈地潰敗印象,並緊張著人類

的感官。拉斯柯爾尼科夫第一個夢境已經證實了早在他犯罪以前的下意識:拉斯科利尼科夫作了個可怕的夢。離城邊最後一片菜園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家酒館,這是家大酒館,每當他和父親出城散步,路過這家酒館的時候,它總是會使他產生極不愉快的印象,甚至讓他感到害怕。那裏總是有那麽一大群人,狂呼亂叫,哈哈大笑,高聲謾罵,聲音嘶啞地唱歌,根本唱不成調,還經常打架;常常有一些醉鬼和面貌很可怕的人在酒館周圍閒逛……一碰到他們,他就緊緊偎依在父親身上,渾身發抖(第一章第五節)。在侷限的上下文中,所描繪出來的拉斯柯爾尼科夫第二個夢已經壓入「恐懼」的語義。這樣的手法能夠喚出讀者的「害怕」:他脫掉衣服,像一匹給趕得筋疲力盡的馬,渾

身發抖,躺到沙發上,拉過大衣蓋在身上,立刻昏昏沈沈進入夢鄉……天色已經完全昏暗的時候,他被一陣可怕的叫喊聲驚醒了。天哪,這喊聲多麽嚇人!這樣的號哭和哀號,這樣的咬牙切齒、眼淚、毒打和咒罵,這樣一些極不正常的聲音,他還從未聽過,從未見過。他不能想象會有這樣殘暴的行為和這樣的狂怒。他驚恐地欠起身來,坐到自己床上,一直呆呆地一動不動,痛苦萬分。但打架、號哭和咒罵卻越來越凶了。使他極為驚訝的是,他突然聽出了女房東的聲音。她哀號、尖叫,數數落落地邊哭邊嚷,匆忙而又急促地述說著,以致無法聽清,女房東在哀求什麽,——當然是哀求人家別再打她,因為有人正在樓梯上毫不留情地毒打她。由於憤恨和氣得發狂,打人的人的聲

音聽起來是那麽可怕,已經只聽到嘶啞的叫喊,不過打人的人還是在說什麽,說得也很快,聽不清楚,急急匆匆,上氣不接下氣。突然拉斯科利尼科夫像片樹葉樣簌簌發抖了:他聽出了這個聲音;這是伊利亞•彼特羅維奇的聲音。恐懼像冰一樣包圍了他的心,使他痛苦異常,仿佛把他給凍僵了……不過,這陣持續了足有十來分鐘的吵鬧聲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了。拉斯科利尼科夫渾身癱軟無力地倒到沙發上,可是已經不能合眼了;他十分痛苦地躺了約摸半個鐘頭,感到極端恐懼,簡直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和恐懼,以前他還從未經受過(第二章第二節)。拉斯柯爾尼科夫所害怕的特別在於他無法說服自己就像是「拿破崙」,而他也漸漸明白自己是個「顫抖的畜牲」。而自己就像

一般人一樣無法承受這個可怕罪行後果,他向自己承認因為‘罪’使他遭受到那麼多的折磨、煎熬。他是真的跨過了,但是他無法戰勝普通人,他更無法跨越自己:因此我徹頭徹尾是一隻蝨子,”他咬牙切齒地補上一句,“因此,也許我本人比那只給殺死的蝨子更卑鄙,更可惡,而且我事先就已經預感到,在我殺了她以後,我准會對自己這麼說!難道還有什麼能與這樣的恐懼相比嗎!噢,下流!噢,卑鄙!……噢,我對‘先知’是怎麼理解的,他騎著馬,手持馬刀:安拉吩咐,服從吧,‘發抖的’畜生!服從吧,發抖的畜生,而且,不要期望什麼,因為這不是你的事!他的頭發都被汗濕透了,發抖的嘴唇乾裂了,呆滯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第三章第六節)。拉斯柯爾尼

科夫並沒有在自己所犯下的罪中找到出口,相反地,他沉重的揹負這份罪,並處在無以言喻的憂鬱及驚慌中;處在「一團亂的精神狀態之中」,害怕已經引導拉斯柯爾尼科夫逼近尖銳劇烈化的病態心理狀態前進,朝著滿滿地緊張潰敗出發:他當然不能,而且也不想注意自己的病情。但是所有這些不斷的擔憂和內心的恐懼,對他的病情卻不能不產生影響。如果說他雖然在發高燒,卻沒有完全病倒,那也許正是因為這內心裏不斷的憂慮還在支持著他,不讓他倒下來,讓他的頭腦保持清醒,不過這種狀況是人為的,暫時的。 他無目的地徘徊著。太陽正在慢慢地落下去。最近他開始感到一種特殊的煩悶。這煩悶中並沒有任何特別刺激他、讓他特別傷心的東西;但是他卻感覺到,

這愁悶是經常的和永恆的,預感到這令人沮喪的、無情的煩悶將終生伴隨著他,無窮無盡,預感到他將永遠站在那“一俄尺見方的空間”。通常,在黃昏時分,這種感覺會使他更加痛苦(第五章第五節)。無論是看起來或是感受,拉斯柯爾尼科夫一直處在恐懼的狀態,偵查員盡量不去打草驚蛇地配合著他演出,而這一切的場景也描繪出了恐懼。本文中的上下文讓我們清楚地明白拉斯柯爾尼科夫是個擁有強烈激情的人,他的情緒中有著激烈的情緒起伏,尤其是對於母親與妹妹的愛與憐憫乃至於對於偵查員的恨意。恐懼的感受在小說中不單籠罩著拉斯柯爾尼科夫,因在這本小說中恐懼的感受無所不在,更成為小說中與眾不同的活動。這樣的感受不僅發生在他們的行為,更是出現

在每位主人翁週遭的環境、居住的城市街道惡劣的環境,其中就以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房間便可得到印證:這是一間很小而且十分簡陋的陋室,只有六步長,牆紙已經發黃,落滿了灰塵,而且都快從牆上掉下來了,小屋那麽矮,個子稍高一點兒的人在屋裏會感到提心吊膽,老是覺得,似乎頭就要撞到天花板上(第一章第三節)。被杜斯妥也夫斯基所指出來人物的苦難心理是如此深刻,他們成為外來顯而易見的感受,並且製造出讓肉體痛苦的印象。杜斯妥也夫斯基則選擇採用非口頭的方式來表現。而主人翁那些生理的狀態,生命活力的過程,健康的狀況及非健康器官職能作用;作者強調了心的作用,特別是呼吸及不正常的出汗,逐漸黯淡的思考能力,這一切作者並沒有明

確界定生病的肉體及靈魂的痛苦。而其他的人物則是使用對話或是行為逐漸把拉斯柯爾尼科夫逼上「瘋癲」的狀態。在本文當中我們找出「病」的語義範疇,並明確的計算來證明我們先前所提出高出現頻率的關鍵詞:病的、生病、病態等在小說中共被使用148次。發抖、顫抖等在小說中共被使用49次。發白、白、變白等在小說中共被使用57次。冷、發冷等在小說中共使被使用32次。熱病、發燒等在小說中共被使用19次。為了表現出‘病態神經質’的主人翁情況,比較、成語、隱喻即是作者所使用的不同語言手法。這些方法可以強調出主人翁的痛苦;作者在生理及心理的病痛方面都描繪出相似的現象,並在適時的時候給予治療或是希望,如此一來,在小說中,生理

與心理的苦痛同合而為一。另外「恐懼」一詞在小說中極為重要,由於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無法戰勝他所謂的平凡人的恐懼,他所剩下的僅是一份良知和成為人的渴望。「恐懼」一詞的語義範疇在整部小說中幾乎無所不在,即便是在拉斯柯爾尼科夫出現改正自己犯罪的希望,使他感到自我安逸,但是恐懼還是使他退縮。在小說《罪與罰》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見,作者的思想與善於使用‘名字’的證據。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即是這樣產生的:主人翁嘗試著「非罪犯」並企圖維持正常的生活,深信不論任何病態般的心理轉折,其最深層的意志力及理性仍然停留在自己的靈魂中。在這六個章節中,對他自身嘗試的證據,反而成為他折磨的爭戰。對於拉斯柯爾尼科夫來說,他

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觀察力敏銳的偵查員,更要面對的是良心的譴責及潰敗。因此,作者在最後安排了拉斯柯爾尼科夫與書中既樸實又沒受過教育的女主角索尼亞相遇。В.Е.Холшевников說過:「唯有出於自願性的懺悔,才能終止不幸的日子,重返人群。」恐懼、痛苦、憂鬱的氣氛逐字逐句地貫穿整部小說,而杜斯妥也夫斯基賦予自己筆下主人翁敏感的特質,也給予了特別的懲罰。在小說的一開端,拉斯柯爾尼科夫似乎也預感到了他的實驗殺害將會帶給他極大的折磨。而在小說中所謂的懲罰的形成,最主要的是使用隱(借)喻手法完成,例如:恐懼、病痛、傷口、病態的靈魂等。杜斯妥也夫斯基曾提出這樣的疑問:病痛是罪犯自己引起的,還是某種藉著自己

的內在,而這些內在伴隨著某種類似病痛的現象?而這樣的疑問卻能特別補充及呼應病態的心靈動機。我們可以再細看左西莫夫對主人翁拉斯柯爾尼科夫所下的評語中: 據他觀察,病人的病,除了最近幾個月生活上惡劣的物質條件,還有某些精神因素,“可以說是許多複雜的精神和物質影響的結果,如驚慌、擔心、憂慮、某些想法及諸如此類的影響”。拉斯柯爾尼科夫最主要的形象及是他的情緒(感),平日的生活、談話交鋒、遷移,甚至是葬禮,這些都一再解釋並對抗或是反映出他的內心世界。然而,幾乎拉斯柯爾尼科夫所有的思想上的轉折或是感受,都與他在散步時所感受的所想的有關。而這正是作者特別描寫的,所展現出來的不僅是主人翁外在的生活、行為、舉止

、或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件,更多少可以描繪出主人翁緊張的內心生活,而這些正是可以解釋包含在小說中既積極又出現頻率高的大量詞彙,這一切都是與主人翁情感世界、感受、感覺息息相關。詞彙,語義範疇「情緒、感受、狀態」息息相關,而這一切在小說口語中大量地出現。瞭解了主人翁在小說中的心理及情緒的狀態,並衍生出所謂的‘術語’。在《罪與罰》的小說中的術語為:病(болезнь)、恐懼(страх)、苦難(страдание)、憂鬱(тоска)、折磨(терзание)、痛(боль)、害怕(ужас)。分析語義範疇的詞彙,被稱為情緒及狀態,作者多樣及寬廣的語言手法,持續強調並抓住讀者的注意力,而這些用在內心的

對話,散佈在他無法意料的行為。這些詞彙能夠形成所謂的「常數」,這些詞與作者個人有很深的淵源。他們是形成思維及整部作品的概念及思想的訊息。從一方面來說,作者採取有限的語言方法,能夠使恐懼、折磨、痛苦、病痛,成為有意義的語義。並選擇他們成為整部作品中的關鍵詞,使他們成為明確的情緒主導思想。從另一方面來說,作者向讀者揭示主人翁狀態的詞彙手法是相當寬廣的。作者使用成語、比較、生動的手法,最大化的隱喻,引導出最大值的語義。在狹窄的上下文中,作者使用高頻率與明確同語義範疇所形成的詞彙:痛苦、病痛、恐懼。並形成具體的「情緒及狀態」的詞彙。它們能夠輔助文藝思想展開,完成組成情節的功用,幫助讀者了解「罪」的本質

,了解拉斯柯爾尼科夫他所感受的感受,形成負面情緒的主導。

平行故事 I:喑啞地帶(匈牙利文直譯)

為了解決掩成語開頭的問題,作者納道詩.彼得 這樣論述:

「凡是讀過它的人,都不再會是原來的自己。」 諾貝爾文學獎熱門候選人納道詩.彼得,傾力十八年之重量鉅作   人們肉體之相互影響、誘惑、渴望,相互珍存記憶的宏大故事   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的那年,柏林一名大學生在晨跑時,發現了公園躺椅上的一具屍體,這震驚了政府當局。小說以這第一幕,打開了它非凡的深度與廣度,這是回顧了無數歐洲人命運的傑作,包括了匈牙利人、猶太人、德國人、和吉普賽人,跨越了二十世紀中葉最詭譎的年代。   2005年,納道詩出版了他的最新小說《平行故事》――由《喑啞地帶》、《黑夜深處》、《自由呼吸》三部組成。故事情節圍繞著兩個國家、兩個民族、兩個家庭展開:一個是匈牙利人,

另一個是德國人;兩條主線通過特定的事件和人物不規則地連接到了一起。小說包含了許多錯綜複雜、平行發展、交叉敘述的故事,故事發生的時間主要從一戰到東歐劇變(1914-1989年),幾乎橫跨了整個二十世紀。   故事發生的地點也十分複雜,其中提到的歐洲城市更是難以盡數;我們跟著書中人物,從布達佩斯、柏林、莫斯科,到瑞士和荷蘭;從地中海到北海。他們生活的社會與政治環境或許差異甚大,他們的性與精神的渴望看似完全獨一無二,但納道詩.彼得的作品宛如華麗宏偉的織錦,揭露平行線之間神祕迴響的關係,跨越時空,連結了所有故事。   這是納道詩.彼得的大師之作――歷時十八年寫作,甚至在出版前就已經轟動匈牙利,在翻

譯為英文的四年間也讓世界文壇翹首以待。本書是中文世界第一次引進納道詩.彼得的作品,而世界文壇的口碑已向讀者保證,這部大膽、高要求、極為重要的小說,是作者最偉大的作品。 名人推薦   ★一代人僅得一見的文學盛事:里程碑式的大師之作,廿一世紀的《戰爭與和平》。――《匈牙利民族報》   ★你不會看過任何跟《平行故事》有一點點類似的書。――《Slate雜誌》   ★納道詩.彼得是匈牙利文學的超級明星,足以和托爾斯泰、托瑪斯.曼和普魯斯特相提並論。――《紐約時報》   ★2011年《紐約時報》年度選書   ★在龐大擴散蔓延的敘事中,讀者不只是面對,而且會真實體驗歐洲半個世紀的極權主義,其使命

原本是為了讓人過高尚的生活,到頭來卻只是將生活毀滅。――Joshua Cohen,美國哲學家   ★我們現在就生活在納道詩.彼得的時代。你不會看過任何跟《平行故事》有一點點類似的書……好好享受吧。――《Slate雜誌》   ★一代人僅得一見的文學盛事:里程碑式的大師之作,廿一世紀的《戰爭與和平》。――《匈牙利民族報》   ★匈牙利最奇特、最雄心勃勃的文學成就之一。――《紐約雜誌》   ★《平行故事》是「世界文學的傑作」。――Csordás Gábor,匈牙利詩人、評論家   ★這部書試圖完成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即重現二十世紀匈牙利人四分五裂、高壓之下的生活體驗。――Adam Lang

er,美國作家   ★納道詩.彼得是匈牙利文學的超級明星,足以和托爾斯泰、托瑪斯.曼和普魯斯特相提並論。――Adam Langer,美國作家   ★當下文學生活中的一部鴻篇巨著。凡是讀過它的人,都不再會是原來的自己。――Iris Radisch,德國文學評論家   ★凡是讀過它的人,都會更接近原本的自己。――余澤民,作家、匈牙利文譯者 作者簡介 納道詩.彼得 Nádas Péter   1942年出生於布達佩斯,匈牙利小說家、劇作家、散文家和攝影家。他的作品譯成英文的有:《回憶之書》、《家族故事之終結》、《愛》;散文故事集《火與知識》;和兩則短篇小說〈攝影的迷人故事〉、〈納道詩.彼

得:自己之死〉。   1986年納道詩出版他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回憶之書》,前後寫作費時十二年,他在這本書中將世界描述為一個人類身體相互連接的龐大精密的複雜體系,將「身體文學」上升到了哲學層面,此書讓納道詩一舉成名。英譯本在美國出版後,蘇珊.桑塔格曾稱它是「我們時代最偉大的小說,本世紀最偉大的書之一。」   1993年,納道詩被選為塞切尼文學藝術學院院士。2006年,他被選為柏林藝術研究院院士,在德國享有崇高聲望。曾榮獲匈牙利藝術獎(1989)、奧地利歐洲文學獎(1991)、匈牙利科舒特獎(1992)、萊比錫圖書大獎(1995)、法國最佳翻譯圖書獎(1998)、卡夫卡文學獎(2003)、馬芮

.桑多文學獎(2006)等。   近十年來,納道詩.彼得每年都是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門人物。他與太太現在生活在匈牙利的貢博塞格。 譯者簡介 余澤民   1964年出生於北京,1989年畢業於北京醫科大學臨床醫學系,同年考入中國音樂學院音樂學系,攻讀藝術心理學碩士。1991年旅居匈牙利,目前定居布達佩斯。長期翻譯匈牙利和中東歐當代作家的作品,同時從事個人文學創作。主要譯著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匈牙利作家凱爾泰斯的系列作品《命運無常》、《另一個人》、《船夫日記》和《英國旗》,和艾斯特哈茲的《一個女人》、《赫拉巴爾之書》等。 譯者序――去向身體殿堂的更深處 作者誌 第一部:

喑啞地帶 弒父 造物主希望一切這樣發生 大公寓 伊索德的愛情絕唱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黑暗中 真實的雷斯蒂克風景 杜林繼續做的夢 運動中的女性裸體 魔鏡中的自己 穿過他祕密生活的大門 心寧神靜的緣由 譯者序 去向身體殿堂的更深處   科學院裡的性愛   2000年10月5日下午,座落在布達佩斯多瑙河畔鏈子橋佩斯一側橋頭的匈牙利科學院大禮堂裡座無虛席,四壁輝煌,氣氛莊重,文藝界精英濟濟一堂,參加納道詩.彼得院士的就職典禮。按常規,入選塞切尼文學與藝術學院院士後,一年內就要搞就職典禮,作家講演,畫家辦展,音樂家舉行音樂會,但是納道詩先生由於入選院士一個月後就心臟病突發,因此一拖就拖到了千禧年。

在炫耀著歷史輝煌的大禮堂內,所有人都像在歌劇院裡一樣著正裝,穿禮服,端坐,輕咳,越過人頭用含蓄的微笑相互打招呼,耐心地等待大作家出場。   之前的兩天,納道詩曾在一次媒體採訪中透露說,他的就職講演將是朗讀幾十頁正在寫的作品,至於什麼內容,作家守口如瓶,只是說,他在朗讀時會留意聽眾的反應;如果喜歡,他們會高興地鼓掌,也許不喜歡,他們會一聲不響地摔門而去,「通常誰都不會談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我可以開一扇小門,人們能從這裡進來一下,不過我很快會把門關上……我想做某種調查,這也屬於我工作的一部分。」納道詩的這段話,早已吊足了來賓的胃口。   掌聲中,納道詩西裝革履地走上演講台。他個子不高,面皮白淨

,氣質儒雅,舒眉悅目,鏡片後不露鋒芒的眼神裡既有長者的智睿,也有孩子的狡黠。他拿著一疊書稿走到麥克風後,沒有過度地朗讀起來,聲調不高,音色豐富,節奏沉著,吐字清晰,隨著他繪聲繪色的朗讀,大堂裡變得鴉雀無聲,寂靜也發生著微妙的改變,空氣變得粘稠,凍結,不少聽眾的面色變得越來越不自在,越來越僵硬,呼吸或急促,或停滯……就連譯過不少納道詩作品的羅馬尼亞翻譯家安娜瑪麗婭•帕普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坐在他身邊的作家艾斯特哈茲•彼得開玩笑地提醒:「嘿,把嘴閉上,小心蒼蠅飛進去。」   納道詩讀完了,離開麥克風,台下始終沒有反應,沒有交頭接耳,也沒有延遲的掌聲。事後,納道詩像做了一個自己也覺得有點過分的惡作劇

的孩子解釋說,「我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那天他到底讀了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讀了他當時正在寫的一部書中的一個片段……在匈牙利科學院官網有關院士就職演講的網頁上可以查到,納道詩讀的是《平行故事》第一部《喑啞地帶》的最後一章:〈心寧神靜的緣由〉。   納道詩說,阿古什特和珺吉薇爾那場長達120頁的性愛他寫了整整兩年,幾乎每天寫,每天改。他也承認,在那樣一個一本正經的地方讀這樣一個情節,確實有點離經叛道。「不過,文字本身是無辜的」他解釋說,「當我在寫這個做愛的情節時心想,在大詩人奧朗尼當過秘書長的科學院裡讀這段文字,肯定不會有問題。後來我在讀的時候發現,並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受不了那個大聲朗讀

的自己,聽眾們則受不了我。一片死寂。陽光投射進來,沒燒暖氣。但最後我還是我,這是我的作品。」   現在,讀者現在手裡捧的就是這本書,這本書的第一部,相信你們也會讀得心驚肉跳,膛目結舌。納道詩將帶著你們進入一座座身體的殿堂,進入人與人之間迷宮一般的複雜關係,進入20世紀最黑暗的記憶。   平行線的隱祕交叉   納道詩.彼得,是匈牙利當代作家、劇作家、散文家和攝影家,1942年10月14日出生在布達佩斯一個中產階級的猶太家庭,父親納道詩.拉斯洛(Nádas László)是電話技術員,母親塔烏貝爾.克拉拉(Tauber Klára)是一位工廠女工。   1944年3月,匈牙利的納粹黨「箭十

字黨」掌權後,積極配合德國人加快了對本國猶太人的迫害。納道詩•拉斯洛和幾位親友一起躲在多瑙河邊一個用磚封死的地窖裡印刷傳單,偽造證件,救了不少的猶太同胞。1944年10月,母親則帶著年僅兩歲的小彼得,憑一份假造的身份證明逃離匈牙利,到塞爾維亞的諾威薩德市躲了兩個月,年底剛剛返家,蘇聯紅軍就包圍了布達佩斯,與德國和匈牙利的守軍展開了血腥的圍城戰。戰役期間,小彼得跟母親一起躲到一位親戚家,那裡還藏有別的幾個憑假證件僥倖逃過納粹獵捕的猶太孩子。一枚炸彈擊中了他們藏身的樓房……小彼得最初的人生記憶,除了驚懼的面孔,就是恐怖的爆炸聲和發瘋的哭叫。   布達佩斯解放後,一家人搬回了位於波若尼大街的公寓。

在《平行故事》中,作者將精神分析師塞姆澤夫人的家就設在了那條大街上,那裡也是前面提到的那120頁性愛描寫的事發現場。小說裡,塞姆澤夫人是布達佩斯最著名的精神分析師,她的職業角色是個觀察者,而她本人也是內心埋著恐怖記憶的大屠殺倖存者,她從波若尼大街那套舊公寓裡觀察別人,也觀察自己。我想這個角色上,曾熱衷於佛洛德和榮格理論的作者勢必投上了自己的影子。   二戰結束後,父親當上了維修工廠局的總工程師;母親參政,任匈牙利婦女民主聯合會布達佩斯委員會秘書長。1948年,小彼得的弟弟出生,父母為新生兒安排了基督教洗禮,想放棄猶太教以更匈牙利化的身份開始新生活。同年,小彼得開始讀小學,當上郵政部處級官員的

父親在布達山上分到一套大公寓。   好景不長,納道詩家在50年代連遭不幸。先是父親被人指控盜用公款,雖因證據不足沒被判刑,但還是受到了降級處理,隨後母親于55年病逝。同年,小彼得染上了腦膜炎,搶救了一年才保住性命。1956年,14歲的小彼得進入一家化學技術中專讀書。同年10月,匈牙利爆發了震驚世界的人民起義,首都陷入了無政府狀態,納道詩•拉斯洛被臨時成立的工人委員會毫無道理地開除公職,並接連接到威脅他們的匿名電話,於是,男人帶著兒子們逃離布達山上的公寓,重又搬回到波若尼大街的舊房子。《平行故事》裡有一個類似的細節,塞姆澤夫人在歐爾班山上別墅先被收為國有,後被高官佔有,於是搬回到了波若尼大街。

1958年4月15日,就在終於接到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法院判決書的幾天之後,男人看破紅塵,丟下兩個未成年的兒子絕望地自殺。   成了孤兒的小彼得兄弟被送到一個親戚家寄養,住在當時列寧環路邊上一套公寓裡。在《平行故事》第一部的「大公寓」中,作者在花了整整一個章描寫的那幢由建築師德曼.紹穆設計建造、「能望到朦朧、灰暗的奧克托宮」、「 有著八十年歷史、中規中矩、比例協調的公寓樓」就坐落在這裡。當年叫列寧環路,現在叫泰蕾西婭環路。   書名叫《平行故事》,想來作家是想寫一系列平行發生、互無關聯的故事。事實上,「在這些錯綜複雜、藤蔓叢生的故事裡,存在著一些能將在相同的時間和相同的地點(另一個身體在情感裡

)、在相同的時間和不同的地點(另一個身體在欲望裡)、在相同的地點和不同的時間(公寓、建築、城市的記憶在身體裡)發生在不同人物身上的各種事件,以及在不同的地點和時間裡(自己的身體在記憶裡)發生在同一個人物身上的各種事件聯繫到一起的交叉樞紐。」這本書的編輯在簡介中寫道。對照作者生平,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平行線與他自身生活軌跡的隱祕交叉。可見,要想讀懂這部書,我們還要瞭解許多,關於作者,關於人性,關於20世紀歐洲的歷史。   謹慎而禮貌地保持距離   父親的自殺,給納道詩•彼得的青少年時代罩上了陰鬱的黑影,這殘酷的陰影隨時間沉積,慢慢成為作家思考的底色和出發點。就在父親離去的那年夏天,16歲的納道詩

放棄了讀了一半的化學專業,改學攝影,他對人類複雜莫測、並不非黑即白的內心世界產生了興趣,他想通過感知和光影接近它,記錄它,再現它。從那之後,光影始終伴隨他的寫作。   1961年,19歲的納道詩通過了攝影專業考試,到《婦女雜誌》社當攝影記者。在那裡,他結識了比他年長幾歲的女記者紹拉蒙.瑪格達(Salamon Magda),1962年3月兩人開始同居,納道詩開始寫他的處女作《聖經》,那本書在當年耶誕節的第二天收筆。從那之後,瑪格達成了他文學生涯的見證人,他倆在相知相伴三十年後於1990年結婚,住在一個叫貢博塞格(Gombosszeg)的小村莊裡,全村人口只有40幾位村民,他住在那裡是為了能夠不

受干擾地思想,寫作。所有讀他作品的人,都或多或少對他的隱私感興趣,一個什麼樣的作家能寫出這樣沉重、灰暗、另類的書?但他始終謹慎而禮貌地與人群和社會保持著距離,保持著神祕。   處女作《聖經》1967年才出版,在這期間,納道詩在布達佩斯的記者學校讀了兩年書,隨後服了兩年兵役,復員後在《佩斯週報》當記者。他曾兩次到夜校不讀高中,但兩次都中途放棄了。1965,他曾到馬列主義夜大讀了兩年哲學,但是沒參加畢業考試。他越來越意識到,他想學的東西只能從生活中感悟,文憑對他毫沒價值。   1968年夏天,納道詩搬到田園牧歌般的基什歐羅希(Kisoroszi),那是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小村莊,他辭掉記者工作,開

始閉門寫書。1972年,他寫完了《一個家族故事的結束》,這本書到1977年才跟讀者見面。在這期間,他曾兩度去東柏林留學,從那之後他與德國結下了不解之緣,創作上也受到德語文學的深刻影響。前不久,我見到《平行故事》的德文版翻譯克裡斯汀娜.維拉格,她說她翻譯納道詩的書時並無障礙,因為跟德語文學的關係太密切了,有時她甚至感覺納道詩的寫作是用德語思維。   長篇小說《一個家族故事的結束》是納道詩的成名作,從一個10歲孩子的視角,觀察並講述了一個傳統家族的矛盾和破敗,無論從小說對時間的處理、敘事的技巧,還是以父子關係為核心的家族小說題材來看,都不虧為匈牙利當代文學的里程碑,奠定了作者的文學地位。近三十年

來,它是被譯成語種最多的匈牙利小說之一。   迫于生計,納道詩從1974年開始在一本教育雜誌《我們的孩子們》當過幾年編輯,他在基什歐羅希買了一塊不大的葡萄園,自己動手蓋了一間12平米的小木屋,遠避塵囂,埋頭寫作。那12平米的狹小空間,仿佛是他審視世界的瞭望台,他在那裡觀察世界,也觀察自己。1978年,他獲得弗什特.米蘭文學獎金,之後再度辭掉工作,專心創作,並跟戀人紹拉蒙.瑪格達搬進布達佩斯塔爾諾克大街內的一套公寓裡。   1980年,他創作的話劇《掃除》公演,頗為成功;同年獲得米凱什•凱萊曼獎。1981年,他獲得為時一年的DAAD獎學金,這次他去了西柏林,全力以赴地寫那部已經動筆七年了的《

回憶之書》。   ……但他這話,是以他的身體為殿   據納道詩說,《回憶之書》他寫過兩稿,第一稿於1973年夏天動筆,一年後自己銷毀,幾個月後開始寫第二稿,那才是我們現在能讀到的這本。   1982年,納道詩從西柏林回來後,又回基什歐羅希的小木屋裡閉門筆耕;1983年,他賣掉基什歐羅希的房子,搬到了一個更偏僻的小村莊――貢博塞格,繼續寫那部長達千頁、分上下兩部的《回憶之書》,1985年最終完稿。這期間,他還寫了一本散文集《回家》。1985年,納道詩獲得尤若夫•阿蒂拉文學獎,次年獲得厄爾萊伊文學獎和年度圖書獎金。   《回憶之書》前後花了作者12年的光陰,書的題頁上了印了《約翰福音》裡的

一句話:「但他(耶穌)這話,是以他的身體為殿。」他在這部書裡,將肉體、性與身分是被作者置於顯微鏡下,把世界描繪成一個讓人類身體相互連接的一個龐大而精密的複雜體系。想來,社會之所以可以對人們身體間的關係發生影響,因為身體就跟社會一樣,本身也是作為關係呈現的。   《回憶之書》問世後好評如潮,無論評論圈,還是讀者圈,都公認他是最具原創性、思想性和現代性的作家,甚至有人將他比作普魯斯特。在這部作品裡,納道詩將身體文學上升到了哲學層面,所有讀過它的人都會感到內心的震撼。正如匈牙利評論家考爾瑪•梅琳達所說:「這部書不僅保存了我們意識中超乎尋常的批評性和諷刺性,也將我們對隱于現實背後的存在預感的渴望進行

了編輯。因此,留給我們能做的只是,一方面看到徹底同一的不可能性,另一方能在我們身上尋找能將我們朝著較為徹底同一的方向引領的形式。」   1987年2月的第一天到1988年2月的最後一天,他寫了一本《年誌-1987》,記錄了只有44位元村民的貢博塞格風景和他日日夜夜的所思所想,記錄了自己身與心的對話,記錄了那些看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又確實發生了的事。   納道詩在書裡這樣寫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儘管從理論上來說可能發生,但不一定像某種可能發生的『該發生而沒發生的事』一樣地發生,想來其結果也可能跟所有那些正發生著的事情一樣同樣地明確、致命或影響深遠。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個問題也不會引起我思考

。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有什麼事情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那麼這意味著,『該發生而沒發生的事』發生了。或者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從事物的那個方面想:當我們感覺現在我們身上發生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只是我們不瞭解為什麼發生?為什麼恰恰現在發生?為什麼沒發生在別人身上,為什麼偏偏在我身上?這時候,或許我們會置身於這樣事件的影響之下,我們既不瞭解事件中的那些角色,也不瞭解操縱他們的那些力量,然而這些陌生的力量使我們在體內感到它們的影響,也就是說,感覺到發生。」總之,《年誌》一部寫真的隨想錄。   1988年,納道詩獲得了戴利文學獎。1989年4月末,他和瑞典好友理查.施瓦茨(Richard Swartz)一起終

於實現了他倆計畫已久的事,一連四天坐在答錄機旁用德語敞心長談,談文化,談災難,談混亂,談內心的法則。隨後,他根據這次談話寫了一本《對話-1989年裡的四天》於1992年出版。   1989年,他應青民盟的邀請為年輕人做了一次題為《關於天上的愛與地上的愛》的講演,談論了情愛與性愛、納西瑟斯的自戀與柏拉圖的精神之戀,之後他擴展了講演的話題,1991年以散文集出版。   東歐劇變後,納道詩曾在文學期刊《匈牙利日記》工作了兩年。1990年,納道詩獲得克魯迪文學獎,這兩年他頻繁往返于布達佩斯和柏林之間,親自參與了《回憶之書》的德文翻譯工作,這部書的德語版於1991年底問世,為他的作品走向世界鋪架了橋

樑。   讓我們記起死亡的孤獨   1991年納道詩•彼得獲得奧地利頒發的歐洲文學獎。1992年,匈牙利政府向他頒發了最高國家獎――科舒特獎。1993年3月,他被選為塞切尼文學藝術學院院士,一個月後因突發心梗入院急救,正因如此,他的院士就職典禮因故推遲。正因推遲得太久,才有了開頭講述的那一幕。試想,如果在舉行兩年,他至少還沒寫那120頁。   早就知道納道詩跟艾斯特哈茲一樣,都是出色的朗讀高手,幾天前我還參加過他的一場讀書會,朗讀他正寫的回憶錄。納道詩喜歡站著讀,一讀就是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比話劇演員還要敬業,迅速均勻,不打磕巴,由於離閱讀燈近,烤久了會熱,他偶爾掏出白手帕拭一下額頭

,為了不中斷閱讀,連備好的水都很少喝。他說,他的閱讀本領是在德國練出來的,德國讀者很喜歡參加朗讀會,許多朗讀會是買票進的,感覺是看一幕獨角話劇。德國人對文學的熱衷是其他民族不能比的,這話我從凱爾泰斯嘴裡也聽到過,凱爾泰斯的原話是:「最好的讀者在德國。」   當然,這話也不是那麼絕對,別的地方也有熱情讀者。有一次跟納道詩一起吃飯,聽他講了一個比就職演說更有趣的經歷:有一次,他應邀去諾維薩德開朗讀會,他讀了當時正在寫的《回憶之書》中的一個章節,「我們坐在上帝的掌心」,裡面也有一段細膩入微的性愛描述。他攤開手稿剛開始朗讀,從外面進來一隊匈族女子學校的女學生……原來,諾維薩德是塞爾維亞境內的匈族區,

只要有匈牙利作家來,匈族學校的老師們都會帶著孩子們前去參加,不僅當成學語言的機會,而且為培養民族性。總之,來了幾十位女學生;納道詩感到不妥,但已沒有選擇,因為手頭只帶了這一疊書稿,只好硬著頭皮念下去……事後講起這件事,納道詩說,尷尬雖尷尬,但不是他的錯,他的讀書會是給讀他書的讀者開的,老師在帶學生參加之前,應該知道來的是什麼樣的作家。這就是納道詩,活得很真,很自我,通情達理,但有藝術原則。事實上,他不僅活得很真,死也很真。   就在他心梗發作後的一年半中,他在幾家醫院間輾轉,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出院之後,作家回到自己的桃花源,又一頭埋進書稿裡,全力以赴地寫他早從1985年就開始動筆的鴻篇巨著

《平行故事》,現在我們讀到的開篇故事,就是這一年加上去的。   90年代是納道詩•彼得的創作高峰。在這十年裡,他總共出版了10部長篇小說、短篇小說集、散文集、戲劇集、文學評論集。1995年,納道詩•彼得在德國萊比錫國際書展上獲得圖書大獎。1998年獲得斯洛維尼亞作協頒發的文學獎;同年,《回憶之書》法文版獲得了法國最佳翻譯圖書獎。1999年在法蘭克福書展上德國出版社推出他八卷的自選作品集。2001年榮獲索羅斯大獎。2002年,納道詩•彼得60歲生日,匈牙利和德國分別舉辦文學論壇為他祝壽。2003年,他赴布拉格領取了卡夫卡獎。2004年,納道詩出版了一本特別的書,題目叫《自己的死亡》。   「

醒後我就覺得,身上有什麼不舒服,但我在城裡有許多事要辦,我進了城。那些天,天氣毫無過度地熱了起來,夏天突然到了。」這是書裡的第一句話。   「很長時間我都不敢出家門,因為要想嚴肅正視事物的現實存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我要妻子買十隻衣架,要她挑最好的、最好看的、最貴的買,然後送到醫院,找那個大個子女人。至少他們不用再找衣架了。」這是結尾的最後一句。   在這兩句話中間,作者用287頁的篇幅、配了自己163幅攝影作品。這本書的創作靈感,一是來自他連續一年每天為自家院裡的一株老梨樹拍下的照片,二是在93年他從臨床死亡島復蘇之間的三分半鐘,他在書裡記錄了那三分半鐘和前後發生的事,平和,客觀,真實,在書

裡,作者試圖戰勝死亡的恐懼。我很喜歡瑞典日報一篇書評的題目――〈納道詩讓我們記起死亡的孤獨〉。   巨大失敗還是巨大成功   納道詩前後寫了18年的《平行故事》,終於在2005年出版了,厚厚三部,總共長達1500頁。第一部《喑啞地帶》,第二部《黑夜深處》,第三部《自由呼吸》,總共又分了39章,每章都有分別的標題,其中有幾章相對獨立,可以當成短篇來讀。小說裡包含了許多個線索不同、錯綜複雜、發行發展、交叉敘述的故事,故事發生的時間主要從一戰講到東歐劇變(1914-1989年),幾乎橫跨了整個20世紀。故事發生的地點也十分複雜,涉及到匈牙利的布達佩斯、莫哈奇和陶希托特村,德國的柏林、柏林的魔鬼湖

、杜塞爾多夫、臨近捷克邊境的安娜伯格和一個編造出的城市――普斐蘭,另外還有些情節發生在荷蘭,小說提到的歐洲城市更是難以盡數。小說裡不同的故事並沒有分開,而是穿插到一起,發生不同時空的不同故事,並非按時間順序或情節關聯相互網織,有的情節隔了許多章才繼續講述,有的根本就無始無終,有的兩個不同時空的故事在一個章節並行發展。另外,諸多故事的主題也截然不同,如果細分的話,還可以細分為家族小說、成長小說、犯罪小說、推理小說、歷史小說、愛情小說、心理小說……因此,書的內容很難用三言兩語簡單概括。   總之,作者把彼此獨立、互無關聯的許多故事以超出想像的方式串聯到一起,這種串聯是任何現實主義的文學手段都無法

達到的。書中的人物多得難以計數,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運,每個人的身體裡都載負著不同的記憶,沒人間的關係夠通過身體展現,又遠遠不止於身體,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概括的話,我會選匈文版簡介中的一句:「小說講述了人們肉體的相互影響、相互誘惑、相互渴望和相互珍存記憶的宏大故事。」   《平行故事》在匈牙利出版後,讓所有人都膛目結舌,不僅是讀者,評論家也一樣。有人抱怨根本就沒法讀,數以百計的人物和縱橫百年的故事交織在一起,有頭無尾,有的無頭無尾;有人被大尺度、大篇幅、驚人細膩、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情色描寫驚得咋舌;有人連讀幾遍,拍案叫絕,認為這是作者寫作生涯的最高峰,是關於20世紀的史詩性小說。當地評論界也

分裂成兩派,老牌文史學家、評論家瑪律古奇•伊什特萬毫不掩飾內心的激憤,他宣稱「這部小說是一個失敗,一位大作家的巨大失敗」;著名詩人、評論家楚爾達什•伽博爾則不吝褒辭,稱《平行故事》是「世界文學的傑作」。   不管別人怎麼爭論,他就像從科學院大禮堂的講演台走下來時那樣,「但最後我還是我,這是我的作品。」他回到貢博塞格的家中,對著窗外那株老梨樹,繼續寫他的書,獲他的獎。2006年他獲得馬婁伊•山多爾文學獎和帕拉斯文學獎,被選為柏林藝術學院院士,還出了一本名為《六國日記》的散文集。   《平行故事》問世後的近十年來,先後被翻譯成英語、德語、法語、西班牙語、挪威語、斯洛伐克語、羅馬尼亞語、塞爾維亞

語、斯洛維尼亞語等十幾個語言。美國作家亞當•蘭格在《紐約時報》撰文說:「這部帶有巨大的野心、令人驚歎地別出心裁、經常稠密得讓人發瘋的小說故意模糊掉歷史、地理、文學和結構的邊界。《平行故事》並沒有真地試圖講述這些故事之間如何互動。它們時而聚斂,時而發散,時而重疊,時而交錯,時而迴圈或返回到彼此,使之成為一部具有挑戰性的非線性小說,這部書試圖完成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即重現20世紀匈牙利人四分五裂、高壓之下的生活體驗。」   蘭格認為,納道詩•彼得是當代文學的超級明星,可跟托爾斯泰、湯瑪斯•曼和普魯斯特相提並論,從風格上看,他的小說則跟阿蘭.羅伯-格裡耶、安東尼.伯吉斯有相近之處。   現在看來

,這部小說不僅不是「巨大失敗」,而是巨大成功,國外的評論幾乎全是一邊倒地盛讚,認為《平行故事》是國際文學迦南的重要作品。先有《回憶之書》,又有《平行故事》,更讓納道詩在近十年來,每年都是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選人物。   我們時代最偉大的小說   2014年初夏,當我跟納道詩先生取得了聯繫,告訴他我開始翻譯《平行故事》。老人高興地問我:我在哪裡翻譯?在匈牙利,還是在中國?因為據他所知,韓語、丹麥語、土耳其語、西班牙語和義大利語的翻譯們也在同時翻譯這本書,他說有這麼多的陌生人在世界各地用不同的語言為他的同一本書工作,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既奇妙又可怕的感受」,加上已經出版的外文版的翻譯,足以組成一個大

家庭了。他邀請我去貢博塞格,並說很希望能有機會將大家聚在一起見一個面。隨後,我們開始了郵件往來,他對我翻譯中提出的問題一一耐心解答。沒想到,納道詩的這個心願很快得以實現。   9月28-29日,在匈牙利翻譯之家負責人、詩人兼翻譯家拉茨.彼得(Rácz Péter)的籌畫和組織下,在巴拉頓湖畔的巴拉頓弗萊德市專為《平行故事》組織了一次國際翻譯研討會,十幾位譯者從世界各地聚集到一起,對翻譯這部書時遇到的問題和作為譯者對這部書的理解進行了探討,我也做了半小時的發言。拉茨先生還請來了多位評論家、心理學家、哲學家就《平行故事》做了專題演講,從不同的角度進行分析,聽眾多達上百人,幾乎所有文學媒體都參與了

報導。自然,研討會的高潮是納道詩先生出場,他特意從貢博塞格驅車趕來,不僅接受了公開訪談,興致勃勃地朗讀了新作,還跟我們共進晚餐,下榻在同一酒店,就像一個大家庭的家族長,跟我們聊過午夜。要不是大家擔心他的身體,催他休息,他恐怕會跟我們熬到天亮。   對譯者來講,與作者交友至關重要,能在閒談中圍繞作品瞭解許多書頁外的故事,不僅有助於對作品的理解、對語言的把握,而且更容易完成從接近到走進作者的情感過度。想來,譯者要跟作者朝夕相處地共度三年,沒有精神和情感層面的交流是很苦悶的,這也是為什麼喜歡翻譯在世作家小說的原因。每譯一本書,生活中就能多一位敬重的朋友。   在聊天中,納道詩提到,德國出版社曾想

納道詩建議做一個能幫助讀者閱讀的人物表,納道詩說,他也想過,但不太可能,有些角色只在某個情節中出現,但也有名有姓有面孔。的確,這本書裡寫了上百個人物,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比《紅樓夢》裡的還要複雜,如果要做人物譜也不能平面清單,需要做一個類似複雜分子式的立體模型。   我問納道詩,書裡的人物有原型嗎?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說他為了給這本書收集素材,先後閱讀了200多本匈、德語作品,做了大量筆記,書中的許多人物、地點和歷史事件都不是憑空杜撰的,每個人物都有可信性,但不等於說這是歷史小說。納道詩一再強調,這是虛構作品,不希望讀者對號入座。   關於小說的結構,不少人讀後說「結構混亂」,「弄不清作者想

講什麼」。納道詩對此有三種應對策略:一種是對付大眾的,他說「世界本身就混亂不堪,我只是記錄而已」;另一種是對付批評家的,他說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寫一本以無終無果為基本結構特徵的小說」;再有一種則對包括我們譯者在內的理性讀者的交心解釋。他說,他之所以採用這種開放結構,是想藉此展現那些人的故事,那些也許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或僅是泛泛之交或擦肩而過,但還是對另一方的生活產生了影響的人們的故事。他說為了刻畫這樣的關係,需要搭建這樣的「混沌結構」。納道詩還說:「這種隱祕、隱性的關係在封閉的敘述結構中找不到位置。這表明,我不僅只能放棄封閉結構,而且還要回溯到古希臘最本原的混沌說。」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決意寫

一部跟十九世紀小說寫作傳統決裂的小說,不是讓讀者被動地聽作者講故事,而是逼著作者去想,去想像。換句話說,讀《平行故事》,比弄清作者想講什麼更重要的,是讀者自己在閱讀的過程中想了什麼,想像到什麼。   1997年,《回憶之書》英譯本在美國出版後,蘇珊.桑塔格曾稱它是「我們時代最偉大的小說」,我想,這句話也可以用在《平行故事》上。實際上,可以把這兩部書看成一部書,與前者相比,後者只是往身體的殿堂裡走得更深。   凡是讀過它的人……   《平行故事》的德語譯本是2012年出版的,德國人對它的評價極高。著名女評論家伊莉絲.拉迪施說:「當下文學生活中的一部鴻篇巨著。凡是讀過它的人,都不再會是原來的

自己。」我很贊同她的觀點,她這話說明瞭這本書的力量。不過,我更樂於換一個角度用另一種說法:「凡是讀過它的人,都會更接近原本的自己。」   翻譯《平行故事》,是一種文學歷險、歷史歷險和心理歷險。在我看來,譯書是讀書的最高境界,譯一本書,等於讀百遍書,並可能成為除作者之外最懂這書的人。《平行故事》裡物眾多,但每個人物都孤獨、絕望,完全沒有快樂的能力。這一點也讓一些習慣看「大團圓」的讀者難以接受,就連身集美學家、哲學家、史學家、評論家于一身拉德諾提.山多爾也忍不住調侃說:「這部小說的世界是如此缺少幽默,納道詩寫它的態度太過正經,有時他的意願變成了幽默。」不過,讓我們回顧一下20世紀的人類史,特別是

中東歐歷史,其中該有多少歡樂呢?我曾翻譯過的另一位匈牙利作家、諾獎得主凱爾泰斯有一本文集,書名就是《歐洲的沉重遺產》,其中有一篇文章的標題就是〈祖國,家鄉,國家,不幸的20世紀〉。從時間上看,納道詩的這部巨著從20世紀初寫到1989年柏林牆倒塌,這期間匈牙利經歷了一戰、二戰、冷戰,經歷了納粹大屠殺、布達佩斯圍城戰、1956年革命、蘇聯佔領和高壓專制,這近一個世紀裡,哪代人的成長是健康的?哪個人心裡沒有陰影?   身體文學是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納道詩對性愛的狂熱和虔誠,讓人相信他從中看到了一個有神的宇宙。讀他描寫的情色場面,就像讓《撒旦的探戈》的導演、以長鏡頭著稱的塔爾.貝拉來拍《情人》中的一

場床戲,長得令人瘋,細得讓人狂。然而,納道詩寫身體絕不止於身體,而是我們身體對歷史、家族、經歷和關係的記憶。   總之,《平行故事》是一本絕對好看、但也絕對難讀的小說,需要逐行逐字地讀,需要我們像福爾摩斯一樣將散落在書中的蛛絲馬跡拼接成一條條平行線,需要我們耐心、細心並動用知識和各自身體的經驗尋找平行線的隱祕交叉點。在讀者還沒有讀到第三部的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之前,我不想「劇透」;我寫這篇序,只是想跟讀者聊一下作者和讀這本書的意義,讓大家耐心地閱讀到底,好戲還在後頭,我會在翻譯完第三部《自由呼吸》後再寫一篇〈後記〉,講我知道、悟到的更多祕密……不過,即使您全部讀完了1500頁,仍會覺得作者還有

2000頁沒寫,或許正在寫。兩條向無限延伸的平行線,理論上不會交叉,但會在另外的維度裡交叉,也許在書裡,也許在書外。   最後我想再講一句。有一次,納道詩先生在訪談中說,他是柏拉圖主義的孩子,同時也是啟蒙主義的孩子。 余澤民 2014年10月8日,布達佩斯 弒父就在著名的柏林圍牆倒塌的值得紀念的那一年,在距離顏色變得灰暗的路易絲皇后大理石雕像不遠處,人們發現了一具屍體。這件事發生在耶誕節的前幾天。死者年齡在五十歲左右,這是一位衣著入時的男子,無論是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從他身上搜到的東西,全都稱得上質地精良。這個人看上去是一位頗有名望的紳士、銀行家或總經理。冬雪輕飄漫舞,不過氣溫並不

是那麼寒冷,雪花剛落到公園小徑的路面上,就立即融化掉了,只在草葉的邊緣上留下些許的白刃。事發現場的調查人員正照例行事,但由於天氣條件的影響,他們試圖速戰速決。他們封鎖了事發現場周圍的區域,按照順時針的方向對那範圍進行從外向內的螺旋式勘察,保護並記錄現場的跡證。屍體在一塊塑膠擋板後被剝光了衣物,但是警方並未發現有任何暴力的痕跡。屍體是由一位每天清晨都在公園內晨跑的年輕人發現的。他也是可供警方詢問的唯一證人。他從家裡出來跑步的時候,天色還是一片漆黑,他幾乎每天都在同樣的時間、沿著同樣的路徑慢跑。若不是因為年輕人對公園內一切都瞭若指掌,早已積行成習;若不是因為沿途路旁的每一枚石子和每一寸樹影都毫釐不

差地印記在他的心裡,那麼,他很可能就發現不了這具屍體。遠處的燈光照不到這裡。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注意到了這副垂癱著半條身子躺在長椅上的軀體,年輕人興奮地向員警描述說,他之所以能夠注意到,是因為在這個人的深色外套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當他徑直向前慢跑時,他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路邊有什麼東西在熠熠閃光,他用稍大的嗓門講述道。就在年輕人講述的同時,有越來越多男人在戒嚴線內忙碌。他們的工作環境算得上是相當理想,因為在這個時刻,公園裡除了他們之外看不到任何生靈,沒有好奇的路人圍觀。他們中有一個人正打著閃光燈,在光禿、潮濕的地上拍著照,要拍下的東西已經事先由兩位前刑事偵查專家用數字標記出來。就當年輕人開始第

三遍重覆地喃喃描述時,他緊張地意識到,所有的證跡都已被編好了數字,他越看心裡越被一股焦慮捕攝,彷彿他並不是屍體的發現者和報案人,而是兇手本人,並且被人捕捉到了犯罪線索。